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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小城青年如何被餐饮O2O绊了脚？

2017-11-13 10:27:24

　　尾月2106晚，归途最后1程，路经1座寺庙。上年除夕，1行10人在此守岁，上新年头香，众人许愿：祝火到家外卖火锅生意兴盛。

　　彼时，刚迈出大学校园的华豪回故乡准备外卖火锅。这个创业项目贴上了O2O的时兴标签，大伙都觉着，“有弄头”。

　　1年后春节回乡，我来不及回家放行李，便被电话相邀至烧烤摊。川东小城深夜，发小相聚，有酒有肉有故事。故事，便是“华豪创业的这1年”。

　　华豪状态不佳，谈兴不浓。他解释：“晚餐的酒刚醒，这是第2场，又有点感冒。”推杯换盏间得知，火到家如今已濒临倒闭。我举杯宽慰他：“看来今年不用再去寺庙还愿了。”

　　从“小华”到“华老板”

　　2014年，华豪告别大学生活，酝酿多时的创业动机终究有机会实行，但他其实不确切知道自己要做甚么。毕业后，他在重庆找了份工作，1边完成学生心态的转换，1边思考如何创业。“给他人打工肯定是不行的，得自己干。不过要做，肯定是和吃相干的。”

　　创业方向的选择，基于他对经济环境的判断，“这几年不景气，生意都不好做。衣食住行里面，大家可以穿差点、不旅游、不换房，但惟独吃这件事儿，不管怎样大家都要吃好喝好，再挣不到钱也要人情来往请客吃饭。”

　　他分析经济情势的这套方法论，在1定范围内公道。川渝地界上，人们对吃喝有1种近乎宗教般的寻求。即便放大至全国来看，饭局也是1种根植于文化观念的社交仪式。

　　在重庆短暂工作3个月后辞职，华豪只身赴广西。他得知，川渝地区的许多海鲜食材都是从广西的沿海港口进货，打算去看看，终纵目标是买通1条从广西至川渝的海鲜冻货物流渠道。但在广西旁皇数月后，因本钱太高，计划告吹。回川后，华豪密集来回于成渝之间，寻觅新的创业想法。

　　“当时在成都兴起了火锅外卖，很新颖。”华豪当时并没有弄明白，消费者是不是真的有在家里吃火锅的需求，在家里吃火锅味道太大怎样解决?“但既然他人已做起来了，就说明肯定能做。”

　　华豪决定下工夫研究成都的火锅外卖模式，改进后照搬回县城。“他们只是做1个外卖平台，从现有的火锅实体店拿货，送到消费者家里，吃完后再去收锅。平台向火锅店收30%左右的服务费。”华豪解释说，“如果除开店面、人力本钱，火锅店的菜品利润可以到达70%。他们让30%左右的利润出来，还是很赚。”

　　不过，这类模式合适大城市，客人想吃火锅得出门走很远才能吃到。在小地方，步行10分钟的距离内可能就有34家火锅店，如果只是送外卖，其实不能吸引消费者，华豪认为火锅和外卖都得自己做，“1得好吃，2得便宜，3得方便，做到这几点肯定就可以火起来。”

　　准备阶段的华豪信心满满，迫不及待地为还没有出世的火到家做了最少5年的计划。在小县城里做火锅外卖只是计划的第1步，如果成功，紧接着要去市里开分店，将34线城市的市场吃透。稳住脚跟后，再去成都和重庆抢蛋糕。

　　他带着这份创业计划回到故乡，向父母寻求“天使资金”。华父母均是年少创业，积累了数10年的生意经验。在火到家之前，华豪曾提出过34个有模有样的创业计划，均被父母的生意经否决。火到家能得到父母的支持，并不是靠华豪的1腔热忱。华父早年曾开过火锅店，1度成为县城里的“爆款”，近几年也在餐饮及相干领域摸爬滚打。这是华家相对熟习的领域。

　　2014年的全部冬季，华豪都忙着租门铺装修。店铺1分为2，里面做厨房、外面储物。他从小有些轻微洁癖，要求厨房1定要够宽阔，得干净。外面除冰柜和1台电脑，委曲能放下1张餐桌。华说：“只有你们来的时候才能在店里吃，如果客人要来店里吃，撵走。”

　　华母解决菜品供应，华父重拾锅勺调制底料。小火伴们也都没闲着，学土木工程的帮着装修，学设计的帮着画LOGO、设计外卖T恤，还有人倒腾微信公众号和对接故乡贴吧，我只能写写文案帮忙推行。

　　2015年春末，准备接近尾声，除店铺租金外，装修花了3万多元，另需要几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和采办用的面包车，再加上食材、电磁炉、餐具的购置费用，在房价3000元左右的小县城，这笔开消其实不小。

　　这段时间，华豪花钱的压力很大，毕竟不再是学生，得赶快赡养自己，更不能无停止地向家里伸手。开业前夕的1次通话，他行将从学生“小华”变成“华老板”，华豪难掩激动。人社部数据显示，同年毕业的大学生中，有 47.8万人选择毕业后创业。“大众创业，万众创新”的口号下，华豪庆幸自己能成为大学生创业潮中的1朵浪花。

　　他说，已邀约了几拨人试吃，都说味道不错，但有人觉得还不够辣。“不错”是客套话，“不够辣”也许代表着真实的评价。华豪放弃父亲的手艺，请师傅过来重新配制底料，直到试吃客说“味道不错”时的表情不显犹疑，他才觉得放心。

　　县城老百姓习惯用电话订餐，每到饭点，华豪就在电话旁接订餐电话，拿笔写下菜品和送货地址。这让华觉得不够互联网化，长时间依赖键盘也致使他常常提笔忘字，我见到1张定单上，“葱”字让他用拼音代替了。以后，火到家逐渐完善网上及微信号上的菜品展现和订餐功能，在美团进入县城后，华也很快让火到家出现在美团上，这感觉会更加O2O1些。

　　创业豪情1年终

　　在火到家开业之时，县城的火锅行业已显颓势，多家知名的火锅店相继倒闭，新兴的农家菜、柴火鸡则成了流行餐饮。不过，老牌火锅店的退出倒给火到家腾出了竞争空间。

　　县城地方小，搭建物流配送相对容易，华豪把重心放在火锅产品上，主打好吃实惠，以毛肚、肥牛为例，当地火锅店的均价在20元左右，而火到家的价格仅为12元。开业首月，算是1炮打响。月底算账，付了货款、发了工资后还能盈利近2万元，而当年读书成绩最好的同学考上了公务员，月收入也不过34千元。这让华豪暗暗自喜。

　　“我们厨房比其他店干净”、“我们菜品新鲜、量多、便宜”、“9成以上的顾客吃过后都说味道好”……平日的谈笑中，这些同业比较会给他带来很多创业成绩感。让他最爽的1项数据是菜品供应商的供应量，“第1个月我拿的货和城里最大的火锅店都差不多。”低本钱的运作让火到家撬动了更大利润空间。

　　华豪逐渐得出销售的规律：平均每天卖3锅基本保本;下雨天生意更好，很多买些菜;晚上员工下班后自己得再等会，常常还能卖出1两锅……

　　在总结生意经验的同时，华豪也想找到1种除赚钱以外的方式取得职业尊严感。在小县城的观念中，坐办公室是体面的正经工作，卖菜卖火锅终究是“贩子”。他经常会西装革履地出现在污水4溅的菜市场，家里做生意的尊长告知他，虽然只是“贩子”，但穿着也要讲求得体，绝对不能邋遢。

　　但生意并未像华豪料想的1炮而响后节节升高，他苦涩地笑语：“第1个月生意好得让我产生了错觉，结果空欢乐，还是太年轻。”

　　县城的人们热中于消费新鲜感，但“火锅外卖”、“O2O”的点子如风过境只能热烈1时，火到家需要找到新的卖点。促销活动频频推出，传单印了1叠又1叠，生意却变得不温不火难回巅峰。

　　每天8点，华豪准时出现在门店，清算菜品数量，然后去菜市场买菜。回店后，就忙着洗菜剥蒜，直到中午接单送餐。员工晚上8点下班，稍晚些他也结束自己1天的工作。创业初始的豪情逐步褪去，华豪倍感无聊，“突然感觉学不到东西了。”

　　中午送餐结束至晚饭的几个小时，华豪1般待在店里上网，阅读36氪看创业故事，学生时期喜欢的体育杂志、时尚杂志也换成了商业期刊。他看到某些商业新闻会转发给我讨论，感叹“还是要多学多闯”、“还是想出去长长见识”。

　　转折点产生在10月，火到家经营出现亏损。华豪想了很多办法挽救，但杯水车薪。思考缘由，他认为：“当时城里又新开了两家火锅店，包括1家自助火锅，概念新，生意全跑过去了。”华其实不认可两家新店的味道，但落败的逻辑由此可寻。

　　“这儿不像大城市，味道做得好就可以吸引顾客，你看城里的餐馆为何每家都有45个老板1起做，不是缺钱，而是每一个老板背后都有1张关系网，这都是最重要的客源。只有几个老板的关系网拼在1起，生意才有保障。”

　　华豪意想到的是人脉变现，这在熟人关系占主导的小县城里是最流行的生意逻辑。“有时候你去吃饭，不是由于那儿真的好吃，很多时候就是为了1份人情。”他很是无奈，最初认为味道好、价格便宜、就餐方便就可以赢得消费者，但县城里消费者和商户之间的关系其实不纯洁，其中参杂了复杂的人情联系。对刚走出象牙塔的90后创业者而言，玩转这类社会关系比创业本身更加艰巨。

　　另外，华豪逐步发现了自己商业模式的1个重要缺点。“吃过的客人都说味道好，但有些客人就只点锅底，或加个几个素菜，其他的菜都自己去买。锅底是3斤油1斤料，本钱在45元左右，我为了实惠锅底38元卖出去基本是亏的。”

　　问题不断暴露，华豪施计无果，萌发出停业止损的想法。但他不敢立即向“天使投资人”提出，惧怕父母以为他是怕吃苦，所以不想做。直到火到家数月亏损不见起色，他才不能不提出停业的提议。华母明确表示尊重他的决定。2016年2月初，火到家暂停营业。

　　他评价当初的创业计划时面露倦意，与1年前创业初始的神采大异：“如果当时能只是做火锅的外送平台没准还能做起来，只对接实体火锅店和消费者，做起来也轻松，等品牌做起来以后再切入火锅。当时想着能把外送和火锅的利润都赚得手，但还是没太想好。”

　　谈到创业的收获，华豪脱口而出的是“抗压能力”，1年的创业经历让他在大大小小的决策点上都承受着巨大压力。“从火锅店到配送的细节都切身体会到了吧，如果重新再来，不到1个月我就可以做起来。”对他来讲，暂停火到家其实不意味着创业失败，只是绊了1下脚，还会重新动身。“我是1个哀伤的乐观主义者，做事的时候会忧愁这那，但是对自己的未来，还是乐观的。如果这就惧怕了，不再去创业，那这次经历就没有任何价值了。”

　　烧烤摊的集会到了清晨2点多，华豪喝了杯中酒表示要先行离开，第二天8点他得去店铺处理些事务。“得赶快解决掉这些事情，不能把太多的时间耗在这个阶段。”

　　说到接下来的计划，“还是得出去，长见识、学东西。”如今他意想到，火锅外卖的配送物流其实很关键，如果能切入供应链做采配环节也许能撬开更大的利润空间。春节后，他将离开故乡前往深圳，再次寻觅机会。